末日黎明
·七夕贺文，游戏背景，魔改的第一次龙之突袭剧情。
·全息网游AU，架空的未来高科技世界，设定虚拟世界已经是人类生活的新大陆。含大量私设和一点都不严谨的奇怪名词。
·贝思柯德/杰兰特主场，六大英雄友情向，含一句话戏份的卢比纳特/梅里恩戴尔。除了黑龙没有反派。
·一发完结，角色属于龙基之谷，OOC属于我。
序
“警报，警报——”
虚空中的系统提示音响彻阿尔特里亚游戏区，瘫坐在某棵树下的阿尔杰塔弹了起来。
“阿尔特里亚游戏区黑山地图发生异常，服务器进入紧急维护状态，本地区所有玩家将在一分钟后强制下线，倒计时59、58、57……”
阿尔杰塔当机立断，直接屏蔽了被玩家刷爆的地区频道。紧接着来自艾奥纳的私聊就找上门来：“那、那个……杰兰特是不是就在黑山地图？”
“是啊，跑去跟黑木要塞的什么公会团一起开荒，女神才知道他在想什么。”阿尔杰塔翻了个白眼，“不过他在里面也好。这次事情恐怕不小，我也去地图外围一趟。”
“你要过去……？”艾奥纳的忧虑几乎要从声音里溢出来，阿尔杰塔仿佛都能看见他瞪得大大的蓝眼睛，“但是，‘巨石碑’那次后，你……”
“想什么呢！杰兰特在那里，女神肯定也在尝试恢复和黑山地图的连接了，你和那几位去她那里帮帮忙，不要有点风吹草动就瞎担心。”
“……”
“有进展记得通知我！”
“好、好的……一路平安！”
第一天
“相信你们都知道发生了什么。”贝思柯德阴着脸说。
除了坐在他旁边的杰兰特，其他四人同时点头。
“公会频道、私聊、邮件……统统联系不上外面的人了，”巴尔纳啐了一口，“真见鬼，只有留在这片地图里的人才能互相收到信息。”
“无论怎么走都无法离开地图。”特拉玛依补充，“我们像是被困在了孤岛上。”
“是啊，和那些毫无审美可言的魔兽一起，”卡拉秋尖刻地道，“还有一头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苏醒的黑龙。”
“而且现在该是清晨了，”内尔文轻声接着她的话，“太阳并没有升起。”
仿佛是呼应两位女士的发言，远方的天边炸开一声咆哮，惊起森林里无数的飞鸟。六个人不约而同抬头，遥望着仿佛连接了漆黑天空和漆黑大地的黑山。系统时间已经是日出之刻，可天空中仅有的光源来自诡异的猩红云层。偶尔有惨白的闪电，撕扯着已经足够糟糕的天空。
世界宛如用黑与红描绘着末日的油画。
“是黑龙，”杰兰特开口，“地图原本设定好的进程并没有终止，它苏醒了。”
“所以说，”贝思柯德的语气里带上了他惯有的嘲讽，“我们不仅被黑客的恐怖病毒困在了刚要开荒的新地图里，还要面对一头新鲜出炉的传说级BOSS。”
“我觉得你不用直接说出来……”特拉玛依按住太阳穴。
“他还没说出全部呢，”卡拉秋嗤了一声，“我们这些来开荒的公会团，现在还不得不和原本的竞争对手联合起来了——是这样吧，‘圣殿骑士’公会的牧师大人？”
“是，是，法师小姐，你该庆幸一下‘龙裔’公会来带团开荒的是贝思柯德，不是卡拉翰或兰伯特。”
“为什么？”几个人中唯一不是公会团团长的杰兰特问道。
他旁边的贝思柯德发出冷笑：“因为那两个人绝对不会想搞结盟的，反正玩家的意识被‘巨石碑’防火墙保护，不会在虚拟世界里消亡。卡拉翰大概会先想着找‘魔法少女天团’的麻烦，兰伯特大概会想着和‘战争铁锤’比赛开荒。”
被他提到的两个公会会长一个翻白眼，一个连连点头表示就是如此。
杰兰特眨了两下眼睛，神情肃穆——以这些天贝思柯德对他的了解，这副表情的意思就是他没听懂。
“先抛开这些，”他维持着肃穆的表情说，“至少现在在救援到来之前，我们都得共同进退。当务之急是建立可以休整的据点，然后确定黑龙苏醒对魔物们的影响。”
没有人表示反对，或许是因为之前在魔兽潮冲击中杰兰特在前线一夫当关的可怕表现，大家似乎都忘记了他只是一个还没有加入公会、也（自称）没有玩多久游戏的新手。
“据点就以这里为中心好了。”特拉玛依拿权杖敲了敲地面，“本来这就是游戏设计给我们的休息区。虽然从刚才的攻击来看已经不是绝对安全，不过地形还是很适合防守的。”
“我担心魔物会越变越强。”内尔文说，“地图资料里关于黑龙有提到——它会召唤和增强它们。”
杰兰特点点头：“是的，所以我们必须确认这是不是真的。”
“如果是呢？”贝思柯德说。
“那样的话，我认为有两个选择——在这里防守，直到我们被团灭或救援能抵达；或者在它还没有变得最强之前，我们主动进攻。”
“我喜欢后面那个方案。”巴尔纳摸着下巴。
“你悠着点，”特拉玛依用权杖尾敲了敲他的肩甲，“那可是新的传奇BOSS，我们也很可能在进攻时被它团灭。”
“我倒是挺赞同巴尔纳的，”卡拉秋抱着双臂，“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，而且谁知道救援什么时候会到？”
特拉玛依瞪她：“那你也要考虑一下我们中的AI啊，玩家意识有‘巨石碑’保护，AI万一在这里出事了呢？”
卡拉秋一噎，而杰兰特显然吃了一惊：“AI？”
“你还真是个新手。”贝思柯德失笑，“现在虚拟世界的很多高级自由AI和玩家没什么差别，他们也会加入公会和参与开荒，新的AI婚姻法好像刚刚通过……噢对了他们也能在游戏里复活。”
“那是因为女神会在我们消灭的一瞬间做好备份，通过备份就可以再造被消灭前的我们。”内尔文柔声解释。
“你是AI？”杰兰特又吃了一惊。
“我现在信他是新手了。”巴尔纳用手肘撞了一下特拉玛依，后者无奈地一笑。
“我是，”精灵弓箭手对金发剑士微笑，“不过大家不用担心，如果我没猜错，在黑山地图断开连接时，女神应该已经备份了那时的我们。”
“但是……那个你，不会记得连接断开后，我们一起并肩作战的事了吧。”卡拉秋犹豫地说。
内尔文抿了下嘴唇。
“那我们得重新做一次朋友了。”杰兰特说，“还是尽量小心吧。我们先观望一下情况再做决定。”
“那我去跟团里的兄弟说一声。”巴尔纳说着起身。卡拉秋、特拉玛依和内尔文也已同样的理由站起来，去找各自的团员了。一时间，篝火边只剩下杰兰特和贝思柯德。
“你不去吗？”金发的剑士问道。
“已经在公会频道里告诉他们了，”黑发骑士嗤笑一声，“那几位恐怕太紧张了，才会忘记地图里的公会成员还能看见这个频道。”
他盘起腿来，一只手支着下巴：“在我看来你们都有点顾虑过多了。等确定魔物和黑龙都在变强后，我们恐怕已经失去了进攻的最好时机。”
“但是……”杰兰特顿了顿，“这里的AI多吗？”
“我们团里没几个，但‘银色新月’和‘圣殿骑士’那里恐怕不会少。”贝思柯德叹了口气，“可是杰兰特，你有想过吗，或许AI才是最不用担心的。女神能拷贝出完好无损的他们，而我们呢？官方只说‘巨石碑’能保护我们的意识不会消亡，可没说我们不会精神失常什么的。”
杰兰特沉思了几秒。
“……确实，哪种行动方式都不是百分百安全的。”他凝重地说着，看向贝思柯德，用差不多是承诺的口气道：“但只要开始行动，我都会尽力保护你们。”
黑发的骑士失笑。
“你就是这点特别可爱，杰兰特。”
“？”
“是夸你的话，接着吧。”
金发剑士不明所以地歪了歪头。
第二天
“那个……我们还是别让卡拉秋……接触到食材比较好？”内尔文非常委婉地提议。
“但是拿那些料理去砸魔物是个非常好的做法，”杰兰特一脸真诚，“魔物被料理削弱得很厉害。”
巴尔纳和特拉玛依动作整齐地扶额。
“不好了不好了——”一个‘龙裔’的团员急急忙忙地跑来，“有人恶作剧把卡拉秋的料理加到了团长的晚饭里！团长他、他——”
“……”
“还是让卡拉秋远离食材吧。”杰兰特肃然。
第三天
“事情往最糟糕的方向发展了。”贝思柯德冷酷地说，“根据大家的情报计算，黑龙和魔物的力量如果以现在这个速度增长，我们最多能再防守两天，最多。”
他们像第一天一样围着篝火坐着。黑山、天空、闪电，一切都没有改变，除了彼此脸上的疲惫和装备上的伤痕。
“因为它们都知道我们在这。”内尔文回答，“如果我们舍弃营地躲进森林的话……”
“但是这样到处躲藏对大家的状态是个影响，”特拉玛依说，“游戏里的状态和心理状态都是。并且魔物的势力范围扩张后，我们如何获取干净的补给也成了问题……三天不吃东西就会有DEBUFF，对吧？”
“是，还会逐天加重。”贝思柯德回答。
“我们进攻吧，”杰兰特开口，“已经大致摸清了地形，我们可以绕路突击黑龙巢穴。”
“打它们一个措手不及？”巴尔纳用指关节敲着他的武器，“可要是它们反应过来，我们就会被包抄在黑龙的窝里，连退路都没有吧？”
“这就看我们能多快放倒那头龙了。”卡拉秋飞快地说，“而且我们要先找到突破那层巢穴结界的方法，不然只会被堵在门外面。”
“这个在官方放出的地图讯息里有暗示，”杰兰特拿起剑，在地上简单地画了地图，“这里，枯竭的玛丽莎泉，可以找到古代祭司长的月牙碎片。把那个拼起来，就能打开结界。”
“……”其他五个人都表情复杂地看着他。
“怎么了？”
“你居然能看懂暗示……”贝思柯德说。
“我们居然没看出来……”卡拉秋很受打击。
“那段乱七八糟的话原来是这个意思吗？？？”巴尔纳抓头发。
“讲道理它写得很通顺，”特拉玛依无奈地道，“虽然我也没看出来。”
只有内尔文最快接受了现实：“只要知道材料是什么，我们的精灵团员就可以在不惊动魔物的情况下找到它们。”
“等一等，”贝思柯德从惊讶中恢复过来，“先前的侦查是说那边还没有被黑龙的魔物占据吧？”他拿起自己的剑，在杰兰特画的地图上做补充：“你们看，我们可以在找材料时清理掉那边的原生幽灵怪，然后暂时休整。等对方的魔物搜索我们时，想办法这样绕……绕到之前假设的突击路线上去。”
另外五个人都凑过来研究他所说的计划。
“可行。”杰兰特第一个说，“这个想法真厉害，贝思柯德。”
“……”
“但这一去，就真的不能回头了。”内尔文轻轻地说。
“我们本来就没有。”贝思柯德无情地指出这一点。
“嗨，”巴尔纳忽然一拍大腿，“反正防守和突击能撑的时间都差不多吧。那干脆干一票大的啊，我赞成进攻！”
“我也赞成。”卡拉秋握紧法杖，“哪怕打不死，也要扒掉那头龙掉几块鳞片才是。”
“我明白了，”内尔文点点头，“我不反对。”
“我……唉，”特拉玛依苦笑，“事到如今只能同意了，我们的治疗会全力以赴的。”
“记得让你们的团员全程录像。”贝思柯德难得会开玩笑，“万一成功了，可以吹一年。”
“吹到世界末日都行！”巴尔纳大笑。
“现在不就是末日吗，”卡拉秋指了指头顶的天空，“也许打倒黑龙时会出太阳呢，就像电影里劫后余生时常有的镜头一样。”
“那真是……很令人期待。”内尔文微笑。
“会看见的，”杰兰特说，“只要能突击到黑龙面前，就是胜利。”
“是，我们必须相信这一点。”贝思柯德顺口附和。但金发的剑士转过头来和他对视，琥珀色的眼睛坚定如磐石：“我们会赢的，贝思柯德……一定会。”
第四天
“你不休息吗，贝思柯德？”
“这话该我问你吧，杰兰特指挥？就算特拉玛依是游戏区第一的治疗，你的伤好得也太快了些。”
“这个称呼听起来怪怪的。”金发剑士回避了关于伤势的问题，在黑发骑士身边坐下来。后者上下打量了他好一会，才叹气道：“还好没出什么大事。你太冲动了，我挨那一下也不会GG的。”
“你不会，我也不会。而且，你是为了掩护我才遇上的麻烦。”
“你……哎。”
两人都沉默了一会，不约而同地望向远方。他们坐在废弃村落里勉强保持着完好的房屋顶上，可以从侧面看见黑山。和在山脚下时相比，它显得更大，也更有压迫感了。猩红的云在山顶上方形成巨大的漩涡，裹挟着闪电，缓缓旋转。
“说起来，游戏预告里的黑龙，好像没有这个强度。”
“可能被病毒感染了。”
“……你说什么？？？”
“那对我们的计划没有影响。”杰兰特说，顿了顿又解释道：“就我所知，现在我们被隔离不是病毒所为，是地图面对攻击时启动的保护机制。‘巨石碑’惨案后官方升级了很多防护，没有已知手段能从外部摧毁一张地图。所以病毒的源头很可能通过某种方式渗透了进来——现在还没有太阳升起就是证明，它在破坏这里设定好的秩序。”
“明白了。”贝思柯德又叹了口气，“确实对我们的计划没有影响。”
他们又坐了一会。
“明天就要突击了。”杰兰特说。
“是啊，能在枯竭的玛丽莎泉找到适合休整的废墟，也是我们的运气。”贝思柯德调整了一下坐姿，“明天开始可能就不会有休息了。”
“所以你该去休息一下。”
“彼此彼此。好啦杰兰特，游戏里三天不休息才会导致人物出现DEBUFF，换算过来现实时间也就一天，没事的。”
“……”
“其实……我有个问题想问你很久了。”
“什么？”
杰兰特闻言转过脸来，但贝思柯德没有看他。
“你……是不是官方预告里，会帮助玩家团队的NPC？”
“……不是。”
“……”
“呃，你说的那几位，其实在主城黑木要塞里。我是……自己想来这里的。”
“那难道你是GM吗。”
“如果是就好了。”杰兰特看着黑山，“那我就把黑龙在这片土地上可以行使的权限抢过来，把侵染地图阻隔连结的病毒找出来杀掉，然后明天我们就能一起离开。”
“你为什么这么熟练啊。”贝思柯德是真的笑了出来，“不过这样我就放心了，至少万一出事了，我不用再和你认识一次。”
金发剑士再一次转头，用和前一天决定突击时相似的眼神看着他。
“……不会出事的，”他认真地承诺，“我会保护你们。”
第五天
“冲锋——”巴尔纳咆哮着，“跟上杰兰特，一起冲锋——”
“第一排圣骑把蛋壳和嘲讽开上，第二排预备不要急，”特拉玛依有条不紊地吩咐，“祭司跟好各自的小队，加血时看清楚那是不是狂战士。”
“控制技能跟上，叠冰跟上，火径不要冲太远！残血靠近牧师！”卡拉秋的语速并平时还要快了一倍，内尔文和她正相反，一字一顿，咬字清晰：“远程第二波齐射准备，注意掩护侧翼。”
“方向没错吧？”冲在最前方的杰兰特一剑扫过被偷袭点吸引的敌人，小声问旁边的贝思柯德。
“没有，你继续。”黑骑士把一头石像鬼劈成两半，同样小声地回答，“路已经过半了。”
“加油，贝思柯德。”
“你也是，杰兰特。”
第六天
黑龙张开了双翼。
比末日更末日的景象出现在它的遮天蔽日的两翼之后——虚拟世界的表层正像破碎的鸡蛋壳一样片片破碎，暴露出混乱的数据洪流。龙身上的伤口断面同样暴露出流动的数据，但与地面上的玩家们不同，它正在快速地痊愈。
“……被病毒感染了……啊……”内尔文气若游丝地说，“它……已经不只是BOSS……”
“所以……到此为止……了吗。”特拉玛依嘴上这么说，插在身边的治愈之手却仍然在徒劳地扩散着回血的波动。站在他旁边的卡拉秋摇摇晃晃，虽然靠着法杖才勉强维持住平衡，但还是虚弱地道：“希望……那帮家伙……别把我们这么狼狈的样子……也录下来……”
“你已经是很整齐了的好吗。”半跪着的巴尔纳由于各项数值过低，被游戏保护机制限制了声音，只能在地图频道里打字说话：“看看贝思柯德。”
“能不能换个话题。”同样只能打字的贝思柯德以剑支地，有气无力地瞪他。鲜明的痛感无处不在，像一张勒住他浑身血肉的网，又像他脑海中尖厉长鸣的警钟。
真不甘心啊。
怀抱着这样的想法，他摇摇晃晃地站直。虽然雷鸣般的咆哮又一次碾过他的耳膜和脆弱的意识。但他依旧艰难地抬头，重新举起剑。
也仅仅能举起剑。
放眼望去，这片战场上，在龙越来越强的威压下还能重新站起的也只有他们这边的几个人。仿佛是要将反抗的骄傲贯彻到底一样，巴尔纳、特拉玛依、内尔文、卡拉秋都不约而同地挺直了身躯，望着即将再次腾空的黑龙。
一阵风掠过贝思柯德身侧。
有一个人越过他也越过所有人，步履从容，笔直向前，渺小得像夜空中仅此一颗的星辰。
贝思柯德的呼吸仿佛都被冻结。
“杰兰特？”还能说话的几位替他惊呼。
刚刚才被黑龙的喷吐打飞的金发剑士没有回答。他的头发凌乱地披散着，灰围巾和衣服下摆都溅满了血，铠甲上还留有魔物火焰留下的焦痕。但离他最近的贝思柯德能感觉到——这破游戏的感官模拟就是在这种地方做得最逼真——杰兰特气势反而在节节攀升。
他心里一沉。
“杰兰特！”
金发的剑士回过头来。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已经没有了瞳孔，取而代之的是与虚空中一样流动的数据代码。当他开口时，团长们都听见了他机械化的声音，轻得像一声叹息。
“……对不起……”
虚拟的六翼舒展开来，“杰兰特”的身形逐渐虚化。
“我会保护你们的。”
似人而非人的青年一跃而起。
一瞬间，所有人眼前的黑暗中都拉开了一片绚烂的金光。游戏尚存的保护机制模拟着现实中人体面对强光的反应，立时便模糊了贝思柯德的视野。他看不清杰兰特了，光芒中只有金色的龙。
“已锁定病毒与受感染AI，”龙一字一顿、平平板板地说，“执行粉碎操作。”
“他不是……”卡拉秋的声音发着抖。
没有人不明白她的意思。
不是玩家，也不是NPC——杰兰特是负责阿尔特里亚游戏区安全防护的顶级AI，古代龙系列II号，“金龙”。
第七天
系统时间5：00AM。
宛如时间倒转，破碎的天空一片片复原，在地上用尽最后力气抵挡魔物援军的人们都看见远方升起光芒——
黎明刺穿了持续七日的长夜，正如金龙刺穿黑龙的心脏。
“连结已恢复，即将强制下线，五、四、三、二、一——”
意识被弹出游戏的最后一秒，贝思柯德看见濒死的黑龙那如蝎子般的长尾倒甩，正正刺向金龙的头。
“杰兰特！”
尾声
再次上线时，贝思柯德差点被激动的公会成员堵在公会大厅里。
“哇贝爷出现了，活的贝爷。”
“快截图快截图！贝爷看这边！”
“贝思柯德大人！看我看我！”
“欢迎回来！贝爷！”
“……”贝思柯德冷静地激活了传送。
然后他刚溜进野外地图，就收到了副会长热情洋溢的私信。
“早啊我们的贝爷！检查做完了吗？身体感觉怎么样？”
“早，做完了，很好。”
“哎呀怎么这么冷淡啊？我可是带着很多人的份来慰问你的，打了那么漂亮的仗，就开心一点嘛。”
“……梅里恩戴尔呢？你们不是说好要私奔到天涯海角？”
“就在我旁边啊~她也问候你的情况呢。”卢比纳特的声音里充满了脱团的灿烂，“而且我又没说不回来不管事了。”
“那你还有什么事？”
“真是伤龙心啊，我可是好心来给你说明情况的……佩达十几分钟前才下线的，他让我跟你说声干得好。公会奖金和游戏补偿、开荒掉落等等都发到你的邮箱里了。虽然最后借助了‘金龙’的力量，但游戏方还是认可你们对黑龙的击杀。另外你们战斗的录像已经上传论坛，你真的出名了哈哈哈，看看公会里突然多出来的那群迷妹！”
“……”
“好了，还有啥想问的？看在同事的份上我免费解答。”
“……你……”贝思柯德稍微犹豫了一下。他是少数知道他们AI副会长真正身份的人——同样负责阿尔特里亚游戏区安全防护的混沌龙系列进程II号，“红龙”卢比纳特。其他AI可能不清楚，但卢比纳特肯定了解同源的古代龙系列AI，所以……
“杰兰特怎么样了？”
红龙令人不安地沉默了几秒。
“老实说我也不知道，”他难得爽快地给出回答，“你们帮忙挡住了增援的魔物，如果对手单纯是‘黑龙’或者单纯是‘病毒’，杰兰特都不会输。但是……”
“病毒感染了黑龙吗？”
“是啊。”
“那他现在？”
“所以说我也不知道啊，阿尔杰塔——就是你们所知道的‘银龙’——带他去精灵的生命之树那里治疗了，你想知道的话我给你发坐标。”
“……谢了。”
“哇我听到了什么？刚才开录音了吗梅里？贝思柯德，小贝，再说一次？”
“……”黑发骑士默默切断了私聊。
“你就是贝思柯德？”
红衣银发的美貌女人抱着双臂，微微抬起下巴。精灵们共同的母亲生命树在她身后静静矗立着，舒展的枝叶将天空都染成了金色。
“这谁？”贝思柯德私信带他靠近生命之树的内尔文。
“‘银龙’阿尔杰塔，”内尔文同样私聊回复，“杰兰特的姐姐。”
她正说着，生命树的高高的枝桠上就跳下一个男孩，像鸟儿一样轻巧地落在阿尔杰塔身边。贝思柯德看见他束起的金发和飘扬的灰色围巾，瞳孔不禁一缩。
“又有朋友找过来了吗，阿尔杰塔？”男孩抬起一张稚气未脱的脸庞，贝思柯德对他的容貌感到熟悉，但对那高傲的神情感到陌生。而对方显然也是如此——他没有对贝思柯德和内尔文流露出丝毫“我们认识”的表情，只是好奇地上下打量着他们。
“是啊，杰兰特。”阿尔杰塔回答。
贝思柯德不太确定自己现在的表情，因为他的眼角余光能看见一脸担忧的内尔文，前方则是用如出一辙的方式挑眉的阿尔杰塔和小杰兰特。
他们就这样傻站着互看了一会，直到生命树里走出来一个人。
“你们又在吓唬我的朋友了吗？”他说，“我只是还要花两天修复视觉功能。”
“你啊……”阿尔杰塔和小杰兰特都没有回头，只是齐齐叹了口气。
来人停了下来。
他没有睁开眼睛，伤痕累累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细微的惊喜。
“是你吗，贝思柯德？”
END
附注：
1、阿尔特里亚游戏区的安全防护由古代龙和混沌龙两个系列的AI负责，古代龙系列侧重于保护玩家，混沌龙系列侧重于保护地图。
2、“巨石碑”惨案发生后，古代龙系列I号“银龙”进行了升级和改造。目前她掌管着全地区玩家意识的最后防火墙（与巨石碑惨案同名）。
3、在“银龙”为了建立防火墙削弱自身的战斗功能后，官方开发了古代龙系列II号“金龙”，主要负责查杀对玩家有害的病毒
4、阿尔杰塔的名字来源于“巨石碑”惨案的始作俑者和防火墙概念的构建者阿罗诺。杰兰特的名字来源于他帮助过的第一个玩家（的爱犬）。
5、黑山地图断开连接期间，官方紧急启动了尚未完成的、与“金龙”功能相似的古代龙系列IV号，目前暂时与II号同名。
6、杰兰特最开始选择龙裔开荒团合作的原因是“卢比纳特在这里混得不错”。
